春野

观蓝宇有感

今天跟睡我上铺的土耳其妹子贝兰一起在咖啡馆聊了聊。

她说：我从来没问过你这个……我感觉你是个挺保守的人，你对宗教有什么看法吗？

我说：大概很多中国人都是这样。我们也有神话体系，比如一个神劈开了天地，一个女神用泥土造出了人类，还有天上住着掌管一切的玉帝之类的，但是现在神话只是故事，大家也不信那个。我们如果遇到什么大事、难事，可能会突然去求个神，人有时候也想要点寄托，但是像塔格瓦（宿舍里一个南苏丹的妹子，穆斯林）那样每天祷告是不会的。我们也有佛教、道教，但是普通人之中信的好像也不是太多。

她说：所以你什么都不信吗？

我说：非要说的话，我信“概率”。你们Theory Of Knowledge课（IB特色课程，类似于知识论）上有没有学到宗教那个单元……我记得老师当时跟我们说，有一些人认为上帝存在的原因是，现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被设计得太完美太恰好了，概率无限接近于零。但是，无限接近于零并不等于零不是吗。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出现之前，曾经有过几百亿个失败的世界、不同模样的世界呢？我觉得这个世界只是一种偶然的产物而已。

她说：恩，也有可能吧……

我说：中国人倒是也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说法，有时候人们也觉得有神明在管这些事。

她说：这个我也信的。你看，前两天塔图不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吗，她平时对别人就很刻薄。类似的事我见了很多次。

我说：但是，这也只是巧合而已吧……比如说，我们都说好好学习就会考上好大学，考上好大学就能找到好工作，找到好工作就能过好日子，是吧。但是也有些人好好学习了，并没能考上好大学；考上好大学了，并没能找到好工作；找到好工作了，也没能过上好日子……

她说：确实也是有的。

我说：我觉得每件事很大程度上是独立的，并没有绝对的因果关系在里面的。有时候我们在这些先发生的事和后发生的事之间建立起一种因果关系，是因为它看上去很有逻辑，但是也有一些完全没有逻辑的事件组合，就被我们忽略掉了。比如说，唉，我这次考历史，破罐破摔没复习。二十题里面让我们选两道写论文，结果我一看，第五题是“从西班牙内战和中国内战中选一个，讨论在何种程度上冲突是由理念的不同而引起的”，第十七题是“选择一个单政党国家，讨论在何种程度上媒体受到政治宣传的影响”。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学了两年欧洲二十世纪史，最后写了两篇中国共产党。

她说：这也是有联系的呀。不就是因为你没复习，才只好写关于中国的题目吗。就算写了，你没有历史学的内容，也得不了高分的。

我说：这么说也对吧……但我还是觉得，太多事情都只是随机发生的了。

她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到底是太过悲观还是太过乐观了。

我说：哈哈，其实也不是。我今天这么想，明天可能就那么想了。我今天这么想，是因为昨天刚看了一部电影。讲同性恋的。两个人在一起，吵架，和好，一个结了婚，又离了婚，两个人重新遇到，然后这个人又进了监狱，另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梦想、卖了房子凑钱救他出来，两个人又在一起了。

她说：所以呢？

我说：所以……那个卖了房子救爱人的男人，没过几天出事故死了。

她说：啊……

我说：而现实只会比电影更操蛋。